“掖廷供奉已多年,恩澤常憂雨露偏。龍馭上賓初進爵,可憐女戶盡朝天。”這首詞寫的就是朝天女,她們是陪同死者葬入墓穴以保證死者亡魂冥福的宮人。而畫卷上的那個女子,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陪葬宮人。看來這次的怨恨是在這朝天女身上了。
其實在中國古代帝王陵墓制度里,最殘忍的就是陪葬。資料上有幾張北京定陵發掘時的圖片,里面白骨累累,各種姿勢的都有,現場的果盤、金銀珠寶被扔得一塌糊涂。可以想象,當時皇帝入葬后,宮人手端著果盤、珍珠、瑪瑙以及金銀珠寶進入陵墓中,后來陵寢的門開始封閉,里面的宮人便慌亂起來,掙扎嘶吼,四處跑動,最后被活活悶死在古墓內。
看完資料,尹甜菜重新拿起畫卷細細打量,上面的女子保持著微笑的姿態,盈盈仿若一股清泉。恍惚間好像發上的蝴蝶釵一動,尹甜菜揉揉眼睛,確定自己是用腦過度兩眼昏花了。
“銀嵐,這卷畫我先拿回家去研究,最近作業好多,我不能一直留在這里,店就麻煩你照顧啦。”她對著里屋喊了一聲,將畫粗魯地塞進了書包里。
銀嵐一句話沒說,似乎是默認了她這樣的行為。于是尹甜菜就帶著這卷畫往家的方向走,打算好好對著它促膝長談一番,勢必要消除它身上的戾氣。
走到上次經過的十字路口,她竟然看到曉泊走在前面,等等,好像學校早就放學了吧?曉泊怎么這么晚了還在路上逗留?
尹甜菜想要上前打個招呼,曉泊卻突然扶著路燈緩緩蹲在地上,臉色蒼白,于是她立刻沖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:“喂,你沒事吧?”
這一聲喊叫讓曉泊的臉色好了很多,他深深呼吸了幾下,轉過頭:“沒關系,讓你擔心
“你怎么了?剛才好像很難受的樣子。”尹甜菜擔心地望著曉泊,曉泊卻輕輕巧巧地把話題帶開,似乎并不愿提這個:“天色這么晚,你還沒回家嗎?去做什么了?”
“沒,沒什么啊,”尹甜菜尷尬地把視線轉到其他地方,“我就喜歡到處亂轉。好了,不說這個,我先送你回家吧,等會兒你又身體不舒服了。
“嗯。”曉泊應了一句,忽然覺得胸口暖暖的,像有陽光照射進里面一樣。
兩個人行走在斜斜的夕陽下,尹甜菜并沒有注意,身邊少年那白皙的脖頸上,映出的紫青更加深了一分。
五將曉泊送到家時,尹甜菜才知道原來他住在一幢豪華別墅里,灰白色的圍墻內鋪滿了郁郁蔥蔥的草坪,中間彎曲的路道是由石子拼成的,敞開的大門上雕刻著精美的印紋,就連那普普通通的一根根門柱都建造得非常精致。這些房子豪華得就像英國貴族居住的城堡一樣,尹甜菜頓時肅然起敬:果然是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,有錢!
曉泊很友好地邀請還在發愣的尹甜菜進去坐坐,她慌忙搖頭:“不去了,我還有很多作業呢。”
于是兩個人揮手道別,在擦肩而過的瞬間,尹甜菜仰起頭,恍惚間看到一個穿著翡翠色單衣的女子站立在曉泊身后,她衣襟上繡著的是黑白的蝴蝶花,青絲盤在一側,臉上帶著盈盈的笑,溫婉柔和。
她是畫上的那個女子?
尹甜菜邁開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,她飛快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,指間相碰,冰冰涼涼,好像清泉一般。定了定神,她卻發現原來是少年的手拉在自己手里,泛著淡淡雅雅的紅。居然拉錯人了!
……